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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南师------作者:古国治老师

时间:2013-04-17  来源:  作者:古国治老师

作者:古国治老师 

 

忆南师〈一〉

这几天练习吹尺八,尺八呜咽低沉的声音,泛起了淡淡的哀伤,不由得想起了南师,想起了今年旧历年初在太湖大学堂专修时,有一天饭后无事,老师叫古道师吹一段洞萧。大家欢乐一堂,其乐融融。

前几天在吹奏过程中,边吹边自创一首名为哀叹的曲子,边吹边思念,吹吹却不自觉掉下泪来,老师,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早,不然我也吹一段尺八给你听。

在春节专修期间,我将一位同学的心得报告念给老师听,老师批示:听知,学得很扎实,讲得很清楚,认识得有正知见,很了不起!你写的报告可喜可嘉,我听了也为之助喜。同时更高兴古国治教导人家走的是正道,更可贵。给师徒共奖励三个蛋〈三个圈圈〉。最近有几位同学的心得报告写得不错,又想给老师看,可惜,老师走了!

老师走了,老师真的走了!就让眼泪洗掉哀伤吧!就让尺八忧怨的曲调吹出对南师的哀思!

 

忆南师〈二〉

二0一二年前去看老师,临走时,老师说你过年来吧!二0一二年农历初二,我来到太湖大学堂,安排住在禅堂,主事者说那是特殊待遇.过年假期来禅堂静修的人很多,禅堂几乎坐满了.老师亦趁此机会,于晚饭后指示修行要点,还说你们趁我老头子还在,好好用功呀!等我死了就没人问了.

到了初九以后,人渐渐少了,老师照旧于晚饭后聊天喝茶.有一天,老师问起我在外上课的情形,有多少人?年龄多大?收费多少?内容如何?问得很详细.我一一如实报告,也把学员上完课的反响,如亲子关系变好了,夫妻关系好了,与父母公婆的关系好了,老师说很好!很实际!我也把独创的自卑感疗法向老师报告,老师一听就懂,笑着对我说你只听,什么都不做,对不对?过去老师一直很耽心我如何爱孩子的课程,会导向放纵溺爱.这次有机会向老师说明,老师放心了,我也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

 春节期间,我在太湖大学堂专修了一个多月,老师有一天打趣的说好呀!老古归队了!老师还说你来此专修,我供养你,还给你零用钱.老师又问起你今年的课程如何?我说唉呀!今年已经安排好了,只能明年停掉了.老师沉默不语.

哪能料到老师于九月就走了,早知如此,当年就把课程停了.如今老师走了,我已无队可归,那就回台湾去吧!

 

忆南师〈三〉

最近看到刘雨虹老师的博客上,讲到一九七一年南老师办人文世界杂志,想起那时我还在辅仁大学念书,没课的时候会去那里帮忙装封套寄杂志,那时候去帮忙的都是几位大学生,我们这些学生都是南老师的崇拜者,现在叫粉丝.李淑君学姐当时已从台大毕业,她最辛苦了,她要邀稿,写稿,校对,联络印刷厂,调钱,借钱,负责会计作账,跑银行,还当老师的秘书.我们也会被她抓去权充校对,缺稿时也要写些文章.老师更是要用几个不同的笔名写不同类型的文章,刘雨虹老师也是如此.

办杂志的地点在台北市永康街对面的连云街,面积不大,大概一百多平方米,是向连云禅苑租来的,一间老师的办公室,外面两张破旧的办公桌,剩下的空间则作为讲堂,讲堂周围堆放褟褟米和坐垫,碰到过年打禅七,课堂就变禅堂.这个地方一个月会作一次大扫除,有一次老师嫌我们打扫不干净,亲自卷起袖子,用手刷马桶给我们看,吓得我们以后打扫都战战兢兢,不敢马虎.

除了办杂志,还有东西精华协会的文教活动,老师除了自己讲课之外,还请孙毓芹老师教古琴,陶筑生老师教古筝,刘大镛老师教书法,袁行廉老师教国画,刘雨虹老师教子平八字算命,还有一位马骞老师教太极拳.现在回想起来,很后悔当年不晓得珍惜,只学了一点书法和太极拳,没有学古琴及其他.

那时候办杂志很辛苦,当时台湾有句话,假如你要害一个人,就劝他办杂志.有一次我们几位同学为了拓展销路,还跑到大街上卖杂志,结果是悻悻然而归,现在想来蛮好玩.办杂志也可以出书,老师的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最受读者欢迎,但是没钱排版,李淑君学姐就将杂志上的文章剪下来,一条一条用糨糊贴上,然后印刷.此书销路很好,为杂志社开辟了一些财源.李慈雄的岳父萧正之先生一直很帮忙,他当时在军方,透过军方关系,印刷费给我们一些优待.

一九七六年,我服完兵役后,到杂志社任经理.那时论语别裁正在整理发行,稿件反复校正,修改多次,日夜加班.出书后引起轰动,社会各阶层一致叫好.有一次老师在饭后与我们聊天,他笑着说以后我的论语别裁在大陆出版,一本赚一块钱就不得了了.那个时代两岸互不往来,呈敌对状态.我们说怎么可能在大陆出版?他说你们看吧!而且你们都可以去大陆.我们说怎么可能,即使可能,那也七老八十了吧!他说不必!不必!十几年后这些都实现了.他老人家就有此远见,不得不令人佩服!

 

忆南师〈四〉

怀师一直是中国文化的护持者,中国近一百多年来,因为国体积弱,深受英法德日等国的船坚炮利之害,国人为了图强,纷纷兴起向西方学习之风,从废除科举到国家体制改革,到辛亥革命,五四运动,文化大革命。这段期间,中国人一直在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政治,否定自己的教育,否定自己的习俗,最后否定了自己的文化,你可以从南先生的书中,处处看到他为此感到伤心痛心和耽心。因为文化是立国的精神,是立国的根基,一个人有形而无神,那是什么样子,中国人没有自己独特的精神文化思想,还叫中国人吗?

所以他讲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他讲易经老子庄子列子参同契,他讲金刚经圆觉经维摩诘经,译释楞严经楞伽经,而且讲得深入浅出,希望人人都能懂,能够普及到各个层面,其目的无非为了恢复中国文化的元气,为自己的国家民族贡献心力,贡献智慧,为了做这件事他舍家,舍财,舍身命,说来如何不令人伤痛?

如何舍家?他在大陆有二子,一九四九年独自一人赴台湾,假如他为了家人留在大陆,在那个时代,请问他能够讲佛法讲论语孟子吗?能够推广中国文化吗?在台湾他另有二子二女,在生活坚苦的情况下,对子女每人送一张大学文凭,做完父亲的责任然后送出国,要求他们今后自立,子女想要来看父亲,因为身边有客人要接待,往往推迟另约见面时间,即使见面亦因身边有学生或客人而不能谈话,假如你是他的子女,请问是何感受?他给子女的时间不及别人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为了弘扬中国文化,怀师舍掉了给儿女的时间,舍掉了含贻弄孙,然对子女并非无情,只要有时间有机会亦谆谆教诲,而子女亦付出了对父亲的思念,思此,如何不令人伤痛?

如何舍财?怀师没有房产地产,唯一有的是老古文化事业公司,但是利润和版税并没置私产,都这边给那边给,只要有利于文化的事或别人有需要,都舍出去了。他生活简朴一天只吃一餐,吩咐做好菜但不是为了自己,一件衣服经过几十年还在穿,生活没有娱乐,曾经有人送怀师名贵的玉器古玩,他坚持不要,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买书又花不了几个钱,有钱没钱不在乎,视金钱如粪土,辛苦一辈子,自己没有任何物质享受,怀师自己当然无所谓,站在我们俗人的立场来说,亦令人伤痛!

如何舍身命?怀师为了弘扬佛法,在台期间曾数次主持禅七,七天七夜下来,往往因疲惫而大病一场,还不要学生照顾,八十多岁在浙江义乌主持禅七,亦因人多如厕不方便而生病,九十多高龄还是和往常一样,白天接待客人解答问题,夜里回覆信函,处理事情或校对书稿,因为要对读者负责,一言一字不能出错,出书前均亲自校对稿件,后来视力不佳,每天还须以听的方式校稿,经常还要随机讲课,怀师对自己要求甚严,一生忙碌,没有休息,能作贡献,尽量贡献,不计身心劳累,做到不能做为止,除了敬佩之外,何尝不令人伤痛?

怀师曾经创建金温铁路,那是为了造福乡里,并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他曾经说过世间须大道,何只羡车行,他想做的事除了弘扬中国文化之外,想开拓一条人走的大道,他的理想是融会东西方文化的精华,集合科学家哲学家医学家等各类专家探索宇宙生命的奥秘,解决唯心唯物的问题,为世界人类作贡献,而今这个理想尚未实现就走了,令人伤痛!

怀师的学生很多,他将他的人生智慧领悟心得修行经验贡献给学生,付出了无数的时间精力,而学生却不成才不成器没有成就,那是很痛苦的事,所以经常感叹没有学生,如今走了,如何不令人伤痛?

就我个人而言,我年轻时消极悲观厌世,是怀师改变了我的人生观,犹如再生父母,给了我新的生命,要不是有怀师,我的生命早已不存在,怀师走了,内心的伤痛,无以言喻。

怀师的仰慕者数以万计,而且有许多人因看了怀师的书而豁然开朗,改变了人生态度,这些人对怀师均心存感激,对仰慕者感恩者而言,因为太多人要来,无数人要来,不能一一满足,在他辞世时未能亲赴灵前致哀致敬,这是很遗憾的事,我亦为此而伤痛。

逝者已矣,一切都化为灰烬,烟消云散,生死本无常,唯有先生的精神常存,思想常在。愿把此伤痛化为学习与实践,学习实践他舍己利人的精神,学习实践他做人做事处处替别人着想的风范,继续把中国文化的种子传播下去,把生命智慧的火炬接续下去,遂不辜负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转自古老师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