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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松年先生与南怀瑾老师.准提法的因缘。

时间:2010-02-26  来源:胡松年先生博客  作者:胡松年

注:胡松年先生即南师新著《人生的起点和终站》一书的请法者。

原标题为:师缘千里恩无尽,菩提道前现明灯

 

矇眬早年,清苦岁月

八年抗战胜利的那一年,出生在当年大后方云南昆明的我,两岁多就随当时任职空军的家父,辗转奔波来到台湾, 由于年龄幼小,对过去大陆生活点滴的记忆,几乎完全空白,只是听父母偶尔提及一些片段。自己成长过程的记忆,可以说完全从台湾开始。

幼年是在台湾狭小居处的空军眷村,开始成长的,清苦之中,虽有抱怨,但回想起来,却也别有乐趣。幼年无 知,蒙眬度日,又何能体会到,父母亲当时的辛劳与无奈!

 

新时代教育,宗教多迷信

自小学到大学,由于受到“五四”运动的教育风潮,在学校所学到的,把宗教信仰多归类于“迷信”或“精神 寄托”的依赖而已,从未深入探讨过。

自小也前去不少的庙宇游览,看到善男信女们,对着泥塑木雕的偶像膜拜并许愿等等,都认为他们是无知与迷 信,尤其听到有人得病,不去就医,只是到庙里去求点香灰,服下治病,实在迷信得难以置信。

那时自己只知道,宗教的目的,主要都是在劝人为善,至于其形而上精神面的原理,从来没有任何的探讨与研 究过,总之,统统均归之于“迷信”的范畴。

 

赴美留学后,结缘耶教门

大学毕业,在台湾做了两年事后,终于下定决心,赴美留学,于是开启了异域的生涯。接着就是当时一般留学 生的生活步骤,取得学位、结婚、就业、生子…等等,一连串的在不知不觉中,又是数十载从指缝中溜去,人生就是这么短促而无奈。

过去在台二十多年的成长岁月中,虽没什么宗教信仰,但对人生周遭发生的诸多事情,无法解释,对生死之大 事,更谈不上掌控了,同时也感到,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微小,面对种种命运的安排,多是一片无奈与无助。由于妻是受洗的基督徒,于是 ,我就很自然地走进了基督教堂,随后也受了洗,一切归向了基督。

 

耶教门中善人多,教义却有狭隘处

其后数年,几乎每周日都会携妻、女去基督教堂,听福音并社交,不亦乐乎。同时发现,教会中善心人士良多 ,互助关怀的气氛浓厚。这大概也是西方社会中,慈善事业如此发达的主要因素之一吧!

但心中对其教义,却不无怀疑之处。譬如说,世人既然都是上帝创造的,都没有前世(基督教是不承认人有前世的),那上帝造人的准则何在?有人生来富贵,而有人生来贫贱,为什么?有人生来健康 ,而有人却生来残疾,为什么?有人生得美丽,而有人生来丑陋,为什么?…等等、等等,比比皆是,不胜枚举。如果说,每个人生来都有罪 ,既没有前世,罪又从何而来?上帝既然无所不能,又爱世人,为什么不造无罪之人?偏偏只能造些有罪之身,让其受尽生、老、病、死等诸 多痛苦?

基督教对许多事情的说法,似乎亦过于狭义。譬如说,上帝是“信我者可得永生,不信者则终下地狱”,一个 人,无论作了多大的善事,造福了多少人群,只因其不信上帝,就得下地狱,而一个人,无论如何罪大恶极,只要其诚信上帝,将来即能升去 天堂而得永生。上帝的公平原则何在?世界上许多时代或地区的人类,一辈子也可能没听过基督的福音,连相信上帝的机会都没有赋予他们, 死后就要下地狱去,岂能说服于人?这些人不也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子民吗?为什么可以就弃之不顾呢?

在这些威权式的宗教里,是不容辩论与挑战的,否则即是有违神意而大逆不道。因此,这些心中的疑点,也一 直埋在心里,从未提出与教友或牧师等研讨过。

至于其所赞扬的“博爱”精神,的确正是吾人所应做到的为人准则,是其伟大之处。

 

十二年后初返台,开启佛法因缘门

1984年秋季,赴美生涯后首次返台探亲,当时,两位在台的弟弟都已初步接触佛法,且已有一些打坐的经验,并偶尔去“十方丛林书院”,聆听南老师开示的佛学课程。

听了舍弟说了一些佛理,并教以如何打坐的基本步骤,我认为每个宗教都有其不可解释的奇迹事件,反正是找 个精神寄托,我还是信我的基督教罢!不过,打坐对身体有益,倒是可以学学。

由台回美时,舍弟赠送了两本南怀瑾老师的书籍,一本为《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是专门讲述如何打坐的 书籍,另一本则为《习禅录影》,是南老师历年来主持“禅七”期间的开示记录。

返美后,就兴致勃勃地依《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一书中的方法,开始了每天睡前一个小时左右的打坐岁月。

 

依书静坐,气动非常,惶恐求教,巧结师缘

一段日子学习打坐下来,身体开始有了气动现象,正如《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一书中所说,气延背脊骨节节 直上,逐渐到达了后颈部。

大约到了三个多月左右,一日,上座一会儿,除了背脊的气动如前,另有两股气流,在头部两侧,逐渐向头顶 中央汇合,同时,胸前自胃部至喉头,有一股强大的气机,来回于胃部与喉头之间,到达喉头下,就卡住上不去了,此时,心中有些淤闷之感 。刹那间,觉得突然顶上轰然一声,有如被棒击一般,而喉头也有卡差(ㄎㄚㄔㄚ)一响,喉头的骨头似乎也翻了过去,顿时,一股暖流自顶而下,直达海底部位,惊恐之余,全身却舒畅无比。

如此的经验,自己从未有过,于是,写信向打坐一年多的舍弟请教,结果,他也没有如此经验,他又转去“十 方丛林书院”请教,刚好从智法师(首愚法师)在场,解释道:“顶上轰然一声,乃后面气脉初通,喉咙卡差一响,则是前面气脉初通的现象。继续努力…”

此后,每日境界都有别,又不知就近能求谁来指导我,舍弟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说:“南老师一向慈悲为怀,倒不如直接祈求他老人家,以批示修习日记的方式来指点你。”于是,于1984年12月25日,我非常冒昧地写了一份祈请信函,寄给当时仍在台北的南老师,其内容节录如下:

“…弟子每天打坐的境界,似乎日日有异,心中疑虑甚多,身在异邦,苦于求师无门,由于常见老师为金满慈女士批示的 禅佛日记,甚为羡慕,于是想效法金女士之法求教于老师,尚祈老师能大慈大悲,度救我于黑暗摸索之中,如能获老师应允弟子之求, 于万忙之中,为弟子批示指导,破除迷津,弟子将感激不尽,他日如能有幸修习成功,均老师之赐也!

弟子自知对老师要求过多,无奈弟子智慧未开,疑惑甚多,唯一心向学,发于至诚,有待明师指点,斗胆之 请,尚祈允准为幸。…”

信发之后,马上就收到朱文光博士的回函,表示南师已答应我可试寄修习日记三个月。

二周后,又收到老师的亲笔书函,说道:“…你可试寄日记来,倘有问题,即予批答,如无问题,则不须多劳寄返,…其实,我乃碌碌无能,一无所成之人, 只恐有负贤者高所期许,则罪过无量也。…”让我感受到,老师即使对我这个素昧平生之陌生人,也一样付出如此般的恩情,有教无类,众生平等,更令我看到的是,愈是 有道者,愈是谦虚。

兴奋之余,我立即开始书写每日修习日记,每十天左右寄出一批,老师如有批示,会将批示的部份寄返给我 参习。

 

耐心施教不厌弃,恩泽点滴在心头

对于我这个在佛学的素养上,比小学生还不如的学生,一篇篇幼稚的报告,老师每个字都耐心的读完,我写 的每一个别字,都会被挑出了,再加以深入浅出的批示,多么费时又费神。看到老师阅毕所注的日期与时刻,往往多在凌晨二、三时左右,可见老师白天是多么的繁忙啊!为了批示我的修持报告,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真是于心何忍啊!

老师一开始对我的日记就批道:“松年君的报告,皆如时下一般学佛人一样,太注重身体四大变化,被感觉(受阴)牵扰的太厉害了!可寄赠《顿悟 入道要门论》给他。…”

未几,就收到朱文光博士寄来的书籍《顿悟入道要门论》,是唐朝大珠禅师之作,研读之下,令我初步地认识 到佛法的中心论点:

“…欲求顿悟,须自‘心’修起,心为万法之本,舍本而他求,而道终不可得也。

…修心须达心无住处,即心不住一切处时,便是心之所归。所谓不住一切处,乃是不住善恶、有无、内外中间 、不住空,亦不住不空,不住定,亦不住不定,如能达此一无住心者,即得佛心。…

…二性即有无性、爱憎性、空与不空性、善恶性、净与不净性、任何相对相较而成立之性,均须舍除,而达万象缘 俱绝,万象俱绝者,即一切法空,法性空者,即一切处无心,若得一切处无心时,即无有一相可得,换言之,心着任何相,空也好,不空也好 ,动也好,静也好,均不能达到一切处无心。…”

当时读到这些文字时,并不是很懂,待后来接触到一些大乘经典时,的确有助于,让我比较容易了解到,这佛 家的“不二法门”的中心精义。

 

一丝皆不茍,关怀细微处

虽说老师只是试批我的修习日记三个月,但事实上,日记的批示,一直没有中断过,足足维持了一年多。

1985年2月至4月的几批日记,一时未见回复,心中也并不很在意,至5月下旬,才收到了老师的批示,并附一亲笔 信函,内容节述如下:

“…如照此数篇日记静坐参究去,确为正路一条,终必有成。唯不知你久未接回信时,反而自生退悔心否?

自今起,有日记及信,可直接寄我,不必再由令弟及朱博士转手,以免过于延误。…”

老师的细心与慈悲,由此可见一斑。其实,我感恩都来不及,就算老师就此无缘再指引我,我也万无退悔之 理。学佛对我来说,就是一条不归路,能走了上来,已是自己的极大福份,今日不成,还有明日,今世不成,还有来世,旦旦行之,但问耕耘 ,不问收获。

恩师在这同一封信中,同时也透露了,其即将有远行,函中说道:

“…我在七月间,亦将有远行,或来美国,亦未可料,不过,来时亦不拟接触宗教界及修道学佛者,以免人我是非之 纷纭。…”

自此时起,我的日记就开始直接寄至老师指定的邮政信箱了。之后,我的修习日记,并不是每天记载了,只 是有境界不解或有问题时才写,得以减少老师的负担。

 

恩师虽来美,日记却无断,获准修准提,并行而不悖

1985年7、8月寄出的日记,老师于9月1日一次批示发回,信件是寄自于美国维吉尼亚州的Alexandria市, 我才知道恩师已到了美国,于其信函中说:

“…我到华府即将两月,除已依法完成‘东西学院’立案手续外,即将再行筹办授予学位之研究所及大学部,宗教、 佛法当为一部份之中心,若能避免宗教,尽可能力为避免。借土生根,最好以减少他人烦恼,免得自惹麻烦为上策。在美国史上,宗教信仰问 题,并非完全如宪法所理想,众生我见我执情绪,谈何容易博大优容。

诸事未妥,不必准备相见,…待住定了后,再说。…”

老师即然已来到美国东部,离纽约还不算太远,开车约需5小时左右,于是,在1985年11月19日的日记中,曾祈求拜见恩师,其于12月12日的回复中,未置可否,仅仅说: “待因缘成熟时,也许必可遂愿。”

在日记中,同时我也询问,我可不可以学修“准提法”?老师答覆说:“可修准提法,并行而不悖。”并请朱文光博士,寄来“准提法本”并《显密圆通成佛心要》一书给我。同时嘱我先看《显密圆通成佛心要》, 然后再看师传“准提法”之次第。

朱博士寄来了“准提法本”连同《显密圆通成佛心要》一书,同时,并告知了其新住处的地址。

 

初见恩师心感激,顶礼却遭反顶礼

“准提法本”看了,也尝试去依法修持,有的咒语会念,有的则不确定。于是,于1986年元月9日,终于获准去维州首次拜见恩师。

到达老师居处后,先见过朱文光博士,并由其一一介绍我与其他几位老师身边的前辈们见面。不一会儿,看 到老师从屋内步出,这就是一年多来,从未谋面而时时不断耐心指引我的恩师,心中也不知自己应如何行礼,只想到至少应该磕个头吧! 不料,动作一开始,老师即言道:“不可以!”,同时,也随着我下拜之势,反拜了回来,我在地上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不得了!我那能承受得起恩师的反 拜,赶紧奔上前去,扶起恩师。后来才知道,老师的原则是,可以传授任何法或知识,我们求学者对他尊敬,那是我们自己对师长应该做 的,而他自己终生却绝不以师自居,这不就是金刚经所说的“无我相、人相、寿者相、众生相”的典范吗!

 

相逢时虽短,获益却甚丰

当天相见了约两小时左右,除了请朱博士及另一位前辈师姐为我示范并解说“准提法”外,恩师还为我开示 如下几点:

·学佛不是迷信,不是盲目不问究理的一昧从信,佛法非哲学,亦非科学,学佛人应着手于佛理之探讨,以期知行合 一。

·学佛人不可玩弄神通,神通无助于菩提正道。

·无念无住的境界,不是去拼命追求来的。自性本空,本来就是无念、无住,所谓无念,非无思想而变成迟钝,而是 念来念去,一一观照着,己心有如明镜,念来了,照着它,念去了,仍然明彻一片,老师并以苏东坡的诗句作喻:“事如春梦了无痕”,过 去之念,了无痕,无法追寻,无法捕捉,不必自寻烦恼。

·学佛不可过于入迷,应从基本作人着手,如果作人都作不好,拼命想学佛,也是罔然。

另外,还针对准提法的疑问,作了些开示,在此不作多述。

 

相隔数月,再次拜师

数月后,于4月22日,再次拜访恩师,我问了些广泛的佛学问题,老师表示,这些问题是佛学上的大问题,如果开课来讲的话,讲几个月也讲不完,他要我目前不要去管太多的佛学问 题,由于我们在家人,俗事烦多,所余闲时,本已寥寥,目前只要一心修证即可。

随后,老师说他9点钟已与一位法师有约,要谈经论道,于是,迳自回房去了。老师入房后,除朱博士与其他几位前辈外,还有宏 忍、圆观、永会三位法师,继续为我开示。

我提出了一个问题,大约是,一般凡夫修行,多没有一世就修成的,即使修到罗汉或初地菩萨,都还有“隔阴 之迷”,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的修行人,转世时都会迷失了,也有可能去了畜生道,没有足够的智慧来修行,我们又如何保证自己于未来世中 ,还会继续修持呢?

朱博士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答覆说:“…我们以一天的时间,比做一世来看,譬如说,你很喜欢骑脚踏车,每天都会去骑它,可能有一天(世),你因为 下雨或家中有事,而没去骑它,但是过了这一天(世),你还是会去骑它。因为我们的惯性已然建立起来(因),是不会忘失的(果)。其实 ,即使去了畜生道,动物不会造什么恶业,业报受完了,还是会回到人道的。…”

 

惊闻恶讯,难以置信

就在我第二次拜访老师后,约一个月左右,一日,接到居住在华府附近的一位大学同学之电话,说他看到当 地的新闻报导,由于大雨淹没了桥梁,朱文光博士驾车翻入河中,警方打捞起车子,却没发现朱博士本人,一切仍在调查中。数周后,警方在 河流某处水底,发现了朱博士的遗体,还呈现出一个打坐的姿势。

这个恶讯,有如晴天霹雳,我惊愣住了,这位处处照顾我而亦师亦友的前辈学长,竟然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实 在难以令人置信与接受的了。

 

南师离美赴港,音讯联系中

朱博士走了,我自己也没有修持,自然不敢再去见老师。没有多久,就听说南师已离开了美国,转往香港 去定居了。自此就与老师失去了连系,再次见到恩师时,一别就是十多年,缘聚缘散,令人感慨。

老师离美赴港后,我才真正开始研读一些佛教书籍,老师曾嘱咐过,佛书要看就要看古人的著作,今人的书 籍少看,于是我以南师的书作主轴,配合佛经之原典,逐步看了一些,奠定了些自己的佛学的起码基础。

在我的感觉中,老师并未离开我,从老师的书中,我更能体会恩师的慈悲与辛劳,同时,恩师的身教 与言教,随时都在伴随着我,我自己也深深地确信,我还会与恩师会面的。在老师的一篇讲述中,《般若正观略讲》对我印象至深,我认为,若能把《心经》的含义弄清楚了,以后研读其他 的经典,就不容易离开主轴的了。

同时,我在美国每年也会抽空参加了一些,其他道场所举办的“禅七”等禅修活动,因此,对于目前佛教界的 种种,才略为了知了一些。老师曾经对我说过:“…不拟接触宗教界及修道学佛者,以免人我是非之纷纭…”,当时我听了并不太懂,直到我接触到现今的佛教界后,才能感受到当时老师这句话,真是有感而发而语意深 长的呀!

 

首愚师父,应邀来美,首传准提,因缘回转

1996年秋,台北“十方禅林”方丈首愚法师,应美国佛教会之邀请,来纽约上州庄严寺弘法,师父来传的法就是 南师的“准提法”。

在七天的“准提法”传法与共修中,我与师父也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向其禀报过去与南师的一段因缘,并请 求他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将老师的地址给我,我也好去谢恩。他的慈悲应允与成全,令我感恩无尽,因此,得让我再度续上与恩师的旧缘,自此又开启了我一生中,更为重要的一段学佛生涯。

 

前缘再续,时空已异

阔别了十年,第一封写给老师的感恩信函,除了正常的问候之外,就像是一份十年来的学佛心得总报告, 老师回信来了:

“松年老弟,许久不见,有照片请寄来,如亲面也。请恕年老事忙,不尽一一,…,你的报告大致无误,… ”

时空异处,我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再贪求老师如以前一般的为我批示修习日记了。不过一年之内,还会有二、三份总体性的学佛报告,讨教佛法问题,如 果报告中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老师当不再回复,如有问题才回答。

 

英译准提仪轨,歌颂玄奘罗什

1997年6月初,

首愚师父第三次来美东庄严寺,领众弘法,我有幸参与盛会。其间,一日早上,有一西方少女, 亦参与吾等共修,但由于没有英译的仪轨,该西方少女于一柱香后,便自行离去,诚为遗撼。

于是我于寄呈恩师之信函中,呈报此事,并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愿任仪轨之初译工作,老师立即复函,批 示曰:“可以,但须译好寄来审核无误方可。”因此,便拉开了‘准提法仪轨’英译工作之序幕。

短短的一篇仪轨,看起来似乎不难,一旦着手翻译,却是问题多多,所幸暑假期间,就读大三主修英文的小女 仍在家中,在英译用辞与文法上,获其助力不少。至于一些佛学名相,如“四臂观音”、“六字大明咒”等等,英语世界里,应早有标准而固 定之译法,但由于我手中现成的资料太少,往往仅凭猜测而译,当然不敢确定。于多次反复修正后,终于九月中(一九九七年),完成初稿,匆匆寄呈南师审核。

数周后,由杨定一师兄电话与我连络,方知其与徐誉达师兄亦曾草译了一份英译仪轨,呈给老师,而且老师业已将我之草译及另外还有两份仪轨英译本(曾由一位外籍前辈所译),交予杨师兄,并嘱其综合整理,修饰文句。杨师兄自小成长于此, 英语几为其母语,比我强得多,由其主导,的确是恰当不过的了。于是我们又展开了第二阶段的英译工作。

老师提供的那位外藉前辈所译两份版本,其中一份译得相当仔细,许多英译名相之疑惑,多能于此获得解答, 可参考之处颇多,的确助益不少。据辗转查证,方知该文乃老师的美籍学生纪雅云(Pia Giamas)之作,其对吾等翻译工作,实有参考价值,功不可没。

其后一两个月间,杨兄与我几乎每天都有多次电话讨论或互传资料,杨兄治学慎密,对文意的翻译,不愿有丝 毫疏漏之处,深令我敬佩。我与他似乎都是急性之人,一有问题,马上就要解决处理,否则食寝难安。他非常谦虚,对中文文意有疑之处,经 讨论解说后,诸多采纳末学之议而加以修正。然我自己之中文程度亦不见得高明,不无疑虑之处,当然我们之间,亦有意见相左不下之时。并 非为了执着己见,而是为了慎重,为了不会遗害后世,不得已我们最后还是综合了数项疑点,转呈南公上师,烦请其于万忙中,为吾等开示 释疑。老师非常慎重此事,立即开示并交由李素美前辈先以电话告之,同时另有正式打字之文件备妥,随后传真补上。看到老师是如此之 审慎其事,吾等更是不敢丝毫轻忽怠慢。

英译中的一些名相,如“三昧定印”、“金刚拳印”等,我们译为Samadhi Seal 与 Vajra Fist Mudra,系采用英语佛教界通用之梵音字,也非英文原字,一般人是不易看懂的。中文仪轨还有法本与其他开示可以参阅,英译仪轨则无迹可考 。于是我尝试将几种手印之图解,以扫瞄器输入文中空白处,以便读者容易了解。

1997年11月间,我们已大致完成了一份较为满意的英译版本,然后恭呈南公上师与首愚师父过目核示,另外再 由杨兄分传诸位相关前辈,征询各方意见。其中美藉包卓立先生很热心而认真地,提出了一些宝贵的参考意见,令吾等感激不尽。

1998年初,我们综合了各方宝贵之意见,加之最后修饰,终于暂时定稿,再呈南师与首愚师父,并备印多份, 以供所需。英译‘准提法仪轨’之工作,到此始告一段落。

在此次翻译过程中,由于杨师兄积极而认真的综合整理,斟酌修饰,得使此一译述工作,方能顺利完成,不负 使命,功德无量。至于我本身条件、资格均不够,只是扮演一个辅助性的臭皮匠角色而已,何敢丝毫居功!

一篇单页的中文仪轨之英译,就让我们反复参究研讨,为时数月,举棋不定处,还得请示南公上师。经过了 一番文字的历炼,方才初步完成较为接近满意的译本。由此可见,当年鸠摩罗什与玄装两位大师的种种译着,背面却反映着当时多少心血的付 出与智慧的结晶!其不仅完整的保存了佛法大乘之精华,而且成为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份,法益普及后世,受惠者无可计数。春秋大业, 可歌可诵。

 

十余寒暑后,终又见恩师,一阵棒喝下,打醒梦中人

因缘终于又降临下来,征得老师允准后,约定好于1999年9月15日,去香港再次拜见恩师,为期三天。

约有十四年没有见到老师了,这次见面,的确有些紧张。9月15日第一天晚上,餐后,应老师之吩咐,当场跟大家作了一个小参报告,我大致综合了这十几年的修持经历与 心得,作报告时老师闭目静听,待我说完,他立即睁开眼睛说道:“你现下的情形很重要,我要另找时间单独与你谈一下。”于是,与宏忍法师约好,于次日带我去中环城里老师办公室,与老师会面。

不料到访的第二天,香港就遇到十六年来,最大的台风,全港停市一天,老师也没去上班,因此,原来的约见,只得作罢。于是,整天就呆在老师会客的公寓,与刚好也来访师的侯承业博士聊天,由于 台风的影响,当晚来的宾客也很少,老师于9点钟就告辞先行回去了,我心中的确有些着急,因为,这一天又失去了与恩师单独面谈的机会,只剩下明天最后 一天了。

恩师慈悲,他老人家回去居处后,于晚间10时左右,特地打电话进来,请宏忍法师立即带我前往其住处相见。于是我与宏忍法师匆匆上路,其实,老师住处也在附近,没几步路就到了。

老师还没出来前,我先礼佛,待老师出来后,基于以前的教训,我不敢再向其顶礼,,于是两人相离约四公 尺左右,相对而坐,整个过程约两个小时,开始让我领受到当今无双的禅宗教育法,老师的辞锋犀利,声音震撼,反应神速,透人心思,答 问之间,一有缝隙,就是一棒,让我无处遁形,想躲也躲不掉,打得我左不是,右也不是,最后只有坦然承受,一下子就带领我找到了大门入 口,就是那么直接了当。现在回想自己以往在门外拼命兜圈子,还自以为是的日子,实在感慨万千。

当时,有几段对话,记忆犹新:

当时,我曾经问过一个修“定”的问题,老师问道:“你现在有没有得‘定’?”

“没有!”我答。

“我现在跟你讲话,你清不清楚?”老师再问。

“很清楚。”

“你正在胡思乱想吗?”

“没有!”

“你现在是昏睡着了吗?”

“没有!”

“这不是‘定’是什么?你还要到那里去找个什么‘定’呀!”老师喝斥的说,就这样当头给了我一棒子。

………

老师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点了一下头作为回答。

“你定了还点什么头吗?你自己也说过,‘魔来魔斩,佛来佛斩’,老师来就斩老师嘛!你胡松年来就斩你自己胡松 年嘛!…”老师说道。

奇怪!我定不定老师都知道,于是,其后的问话,我都如如不动地不再回答了。

老师此时说:“你真能做到视而不见吗?”我还是如如不动地看着他。

“好了!你现在也可把眼睛闭起来罢!”老师说。

我把眼睛一闭,就进入一阵子浑然忘我的境界。…

………

后来老师问我:

“你信得过吗?”

“信得过。”我微声答道。

“你这句话,像是被法官审案一般,是被逼出来的,不是真心话。”

……然后,老师把话岔开来,讲了一些别的话题,未几,老师又问我同样的一句话:

“你信得过吗?”

“信得过!”这次我大声而肯定的答道。

“你们看呀!他现在信得过了,连面相都变了,脸上也发光了!不像刚才那副信不过的死相样。”老师手指着我,要一旁帮助录音的宏忍法师来看。

……

“…类似这次的经验,以往在打坐时,亦曾有过。”我说。

“你从出娘胎以来,也从来没有少过。……有没有‘他力’啊?”老师答着并反问我说。

我想,如果我答“有”可能又会被骂,于是,我摇了一下头,表示“没有‘他力’”。

结果反而被老师训斥:“怎么没有‘他力’!没有我的‘他力’,你那有刚才这一下子?宏忍师在一旁帮忙录音,这不都是‘他力’吗?‘ 他力’与‘我力’是结合在一起的。”

……

次日,是我此次在香港拜师的最后一天,下午,宏忍法师又带我去老师的办公室见他。

我问道:“昨天,老师带我走的那一段路,是那么的直接,是那么的了当,而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法门,都是让人在外面着 兜圈子走呢?”

老师答道:“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须一切法。”

……

最后,老师又很慈悲的问我说:“你缺不缺钱用啊?”一连问了两次。我说:“不缺。”老师大概看我是属于两袖清风无什财缘之人,故有此慈悲而关切的一问,可见老师体谅入微的细腻处。前一 天的棒喝,有如严父,今天的关怀又成了慈母,怎么不令我感动落泪呢!

 

恩师加持,不可思议,返美之后,急书报告

告别了恩师,对我来说,有几个不可思议现象出现了。一是,过去打坐,感觉中脉有点通,尤其是心脉轮的 部位,往往都是半通未通的情况,这次拜师归来,在不知不觉中,心窝部位原有的障碍感,已然完全不觉得了,舒畅无比;另一是,回来后的几个 星期内,头脑清澈得不得了,没有什么妄念,念头中如有任何一粒灰尘或杂物,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师的加持力量,真是不可思议。我 这才体会到恩师的无上“他力”。

回来后,立即书写这次拜师心得一份,寄给恩师审阅。其重点如下:

一、不昏沈、不散乱、心中明白清楚谓之“定”。而三个要件中,以心中明白清楚尤为重要,即使昏沈来了,心中 清楚明白;妄念来了,心中亦清楚明白,不迎不随。心中能够明白清楚的那个,始终是清净不移的。清净不移,一切即空,自然戒体现前,随 时与之相应着,自然不会做坏事,是“戒”也是“定”,明白清楚就是“慧”,“戒、定、慧”自在其中,何须他求。妄念、无明并不有碍, 清净本体有如烛光,妄念、无明有如光明所附生之黑烟,不去执着它,又有何碍。世上没有人是除去无明才悟道的。

二、行住坐卧始终不离这一念清净,应为自己今后修持之方向。念头起用时,心中清清楚楚,用过则休,还归于清 净。醒时如此,睡时亦如此,当下清楚明白不离这清净本体(空性)。即使四大分散痛苦来临时,仍然保持一念清楚明白,往生净土当无困难 。经典中所谓的“善护念”似乎也是指此一念而已。能保持这一念清净,就到达了准提法中的“圆满次地”,也是“生起次地”。观心法门之 始亦是其终,一路下去就对了,也无所谓破无明而见真如之说法。虽然在修证工夫的层次上,仍有很大的差异,但在这清净本体上,从凡夫到 成佛,并无二致,所谓“心、佛、众生,了无分别”,应指此而言。讲穿了似乎就是如此简单了当。

三、“妙觉果海,信为能入。”信为道源之母,要相信这“不昏沈、不散乱、明白清净”一路下去,无定而定,定 而无定,即为大定,也就到达了准提法的“圆满次地”,依此便能解脱,就能证果。非得深信不疑方能得救。若有一丝存疑,一切均将枉然。

四、能知妄念起伏的那个本体,始终是清净不移的,是不生不灭、不增不减的,从来也没掉过,只因我们的妄想、 执着而不能证得。如我凡夫,平时既不知也信不过,所以永远在外面兜着圈子走。佛法乃智慧的成就,既非知识之成就,亦非工夫之成就,拼 命把工夫抓得太紧,或将佛法当学问来研究,终难究竟。若能体会到这清净之本体(空性),修证工夫才有正确的方向,才能真正的上路,见 地也才能有更深一层的体验,而非仅停留在知识逻辑的了解上了。

 

研读“西藏度亡经”,得恩师赐两天课

2003年间,曾读到一本解说《中有成就密笈》的书籍,《中有成就密笈》又名《中阴身度救法》或《西藏度亡经》 。之后,我写了一份读书报告给南师,数日后,宏忍法师自香港打电话来,转达老师的话说:“你对中阴身的这种看法,目前暂且可以,但不够究竟,将来有机会再说。”

于2004年2月18日,约定赴香港拜访恩师,探询解答。其间,老师针对这个议题,作了一些开示,内容大致如下:

《西藏度亡经》是当时莲华生大师对西藏的一批学佛者所讲述的,经中描述到,人在中阴身阶段,会有种种情 况发生,每七日一变,也有各个不同形象的佛菩萨现身在不同的阶段里,有的甚至于显现恶形恶状的样子,对这些西藏人来说,平常所见所闻 的佛菩萨形象,都如此经中描述的相同,他们死后在中阴身时,是会有如此经所说的情形发生,因为这是一切唯心的道理。

但反过来说,一个基督徒或一个不信佛的人,生前从来未接触或看过这些佛菩萨的样子,死后是否也会现出如 此形象?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因此,这部经典,是有其道理,可作参考,但并不是了义的究竟法门。……

在2005年9月20日的学佛报告中,我把上述老师的开示的录音整理出来,准备将来也可与同修们分享。不过,老师立即回 音说:“以前几次来函,所述学佛内容均好。这次来函所述中阴身一题,有很多问题,不可发表。如要搞清楚,须当面详谈 。…”

于是,又促成了,2006年2月到上海访师的因缘。2月14日至15日两天,老师为我特别开课,以中阴身为中心,将人的生与死的问题 ,详细阐述。两天的时间并不很多,老师讲得内容却不少。临走时,老师答应,将来会将整理好的录音文稿,寄一份给我。

等录音文稿的到来,等了近一年,心中正在纳闷,突然接到台北老古书局寄来的书籍,名为《生命的起点与终 站》,原来,当初的录音整理,已然出版成书了,更是令人喜出望外而感恩的了。

 

率队齐拜师,众愿得以偿,满载而返归,皆拜恩师赐

近年来,几乎每一、二年,我都会去拜师的,每次去我都有提出,带领美、加的准提同修们,来一齐与老师结缘之请求,无奈老师认为没有适当的场地,可以接待大家,将来待庙港的建设完工了之后,有机会再说。

2006年底,我已从各方讯息中得知,庙港的工程,初步已告一段落,而老师已经在该处初步尝试开课讲学了。于 是我特地去函,再次重提率队拜师之祈求,老师慈悲,终于答应我的请求,但以十五人为限。

先把时间定在2007年的9月13日至17日,好让学员们把休假的时间及机位事宜,及早安排。为了不要造成给老师的压力,我们约定在上述日 子,一定会到,能见到老师,当然最好不过,如果老师有事不能接见,我们也非常乐意来此一游,无怨无悔。

然后,我们开始编造名册、收集学员心得报告、预定假期与机票、安排上海至庙港间的来回交通,编列寝室分 配、禅堂坐位与每日修持作息表,并随时连络太湖大学堂与参与学员之间,学员们分布于美国东、西、南部数州及加拿大,连系的确不甚容易 ,足足让我们准备了半年之久,以期一切依计顺利。

原先,老师只答应跟大家见一次面,但当我们到达了太湖大学堂时,才知道老师与学堂已为我们在几天之 内,排满了课,除了老师对“准提法”与一般佛法的开示外,我们先后又学习了“准提法”施食、药师法、九节佛风以及宝瓶气等等功法。 除老师外,我们也非常感恩于李素美老师、宏忍法师、李传洪大居士、谢锦扬师兄、官大治师兄、沙弥小姐、以及Mary与其他学堂的工作人员们,没有他们,我们是不可能有如此丰收的,另外,尤其是马宏达师兄,我要特别致谢 ,我们从开始到完毕,都是由他的精心安排与协助的。

9月16日下午,恩师慈悲,在大热天里,给大家正式灌顶,第一轮是甘露灌顶,其次再来一轮智慧灌顶,情景庄严 殊胜,无可言喻。灌顶前,并与众合照留念。这是大家的因缘,也是大家的福报。我们无限感恩之余,更要珍惜所得,莫作等闲视之,努力修 持,得以回报。

 

除去宗教外衣,心中更为坦然

我在年青时,对人生怀着许多存疑,先在基督教里,没有找到完整的答案,后来有缘接触了佛法,终于找到了 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并在恩师的指引下,摆脱了纯宗教式的束缚,心中反而更为踏实。佛法、佛教、佛学是相互有关而不同的东西,不 应混为一谈。

究竟的佛法是“无为法”,是永远不变而始终存在的真理,其不是依教而生的,佛教是释迦牟尼佛涅槃之后, 才逐渐形成的,其目的是助道性的,可以帮助众生早日证得菩提(究竟佛法),但如果把佛教放在首位,而究竟的佛法次之,岂非本末倒置了吗?反观现今的佛教界,把“教”放在 “法”之上,依教不依法,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乏其例,实在令人忧心。

我接触了佛法之后,反而不会鄙视任何其他的宗教,只要它不是害人的邪教,我都非常的尊敬他们,佛菩萨化 身亿万,难道只会降临在佛教界吗?佛菩萨只度佛教徒吗?基督教的“博爱”精神,与回教的对生命的爱惜之程度,以及儒家的作人精神等等 ,与佛家所主张的,又有何异? 《观世音菩萨普门品》明白的告诉我们:“佛菩萨是,众生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这也就是说,到处都有佛菩萨的化身,当然也包括各个不同的宗教在内,佛菩萨度救众生,因对象不同,其层次 与方便亦各有异,不足为奇。金刚经也说过:“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一切圣贤在道体的修证上方向是一致的,只是有层次上的差 异而已。

 

期盼恩师春秋业,世世留传更宏扬

今年(2008)九月,我与朱穗生师兄再次拜访太湖大学堂时,看到去年才开始动工的两座大楼,已经近于完工,听说10月 份即将落成启用,而去年预期中的实验小学,也已经开始招生上课了,进展的速度的确惊人,而未来的使命,必然更为艰辛浩大,所将面临的 挑战,也会更多,我们虽坚信有佛菩萨与龙天护法的呵护,也难免令吾等做弟子们的忧心不下。

可叹自己的能力微薄,诸事难以顺遂,对恩师的春秋大业,鲜有助力,实在惭愧,感慨万千。只有日日祈求 佛菩萨,护持正法,代代留传。

愿师春秋业,世世更宏扬。

 

----转自:胡松年先生博客 http://www.basinhk.com/index.php/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