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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思:若说南师门下我最敬重的人,当然是这两位了

时间:2019-12-10  来源:  作者:

南怀瑾先生的老学生欧阳哲在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八日下午四时二十三分逝世。

 

魏承思先生曾赞叹,他是南师最低调的学生之一,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显山露水,踏踏实实地学佛,认认真真地去做怀师交办的每一件事...

 

为表深切怀念,我们和大家分享一段去年欧阳先生在南师百年诞辰纪念会上的珍贵影像。祝福他去往更好的他方世界。

 

左起:宏忍法师、谢锦扬先生、欧阳哲先生

 

1

欧阳哲回忆南老师片段

主持人:

我想问一下,欧阳兄平时最低调了,只是笑,说话不太多的。今天也要说话了,老师百年纪念嘛。你在老师身边生活,你有没有发现你知道的,但是我们不太知道的一些东西?(众笑)

 

欧阳哲:

我知道老师爱哭!哈哈哈哈!(众笑)

 

主持人:

老师爱哭啊?什么时候哭?为什么哭?

 

欧阳哲:

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老师抹眼睛。

 

主持人:

你是说老是追剧的时候,是不是啊?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儿?你给我们讲讲。

 

欧阳哲:

客人走了,啊不是,客人在,他也都追剧啊!宏忍师放的,哈哈哈哈。

 

主持人:

你说老师,客人走了以后?

 

欧阳哲:

他还追着看呢,看到快天亮了,哈哈哈哈。

 

主持人:

一夜一夜的追剧啊?

 

欧阳哲:

哎!哈哈哈哈!(众笑)

 

宏忍师:

要爆料啦!哈哈哈哈!

 

主持人:

他都看什么电视剧啊?

 

欧阳哲:

《三国演义》啊,《水浒传》啊。听说在美国看的就是《红楼梦》。(节选自《天香桂子落纷纷——南怀瑾先生诞辰百年纪念集》东方出版社)

 

2
魏承思:如果说南师门下有我最敬重的人,当然是这两位大居士了

 

很多人经常好奇地问我,南怀瑾门下有没有悟道之人?我实在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自己道行浅,如何能分辨别人是否悟道呢。

 

但古代禅师说得好:“名而不高,高而不名。”那些自称南门弟子的名人一定没有得道。他们钱也要赚,官也要做,名也要出,哪有闲功夫去修道啊!如果说真有悟道者,必是默默无闻、专心用功的。

 

在我眼里看出去,只有两位师兄——欧阳哲和谢锦扬,大概可以算是悟道者。尽管知道他们的人不多,但绝对是怀师最信得过的人。

 

欧阳哲和谢锦扬的教育程度都不算高,前者原先是金匠铺学徒,后者是货轮上的海员。几十年前,他们读了怀师的书,辗转找到他老人家。那时南怀瑾还没有后来的盛名,但他们一见之下就断然放下一切,从此就一心一意地跟随在他身边。

 

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显山露水,踏踏实实地学佛,认认真真地去做怀师交办的每一件事。怀师在香港时,我周末都会在他那里度过。

 

做饭的是一个小伙子,胖墩墩的身材,戴一副眼镜,脸上永远挂着憨厚的笑容,做得一手好饭菜。怀师叫他欧阳,同修们则亲热地称他欧阳哥。起初我以为他只是一名厨子,因为他从来不上桌和大家一起吃饭。

 

做完饭,我们围着怀师聊天时,他就盘起腿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从来不发一言。

 

饭后,怀师聊天或讲经时,常常会突然停下来,让欧阳去书房里替他找书。不用三五分钟,欧阳哥就能从浩瀚的藏书堆里把书找出来,翻到有怀师引用佛经或诗句的那一页。怀师博览群书,欧阳哲能做到这样,可见对经籍是何等熟悉啊!时间一久,我自然对他刮目相看了。

 

再到后来,我发现凡有重要客人来访,请求怀师传授打坐等禅修法门的,他都会指派欧阳去教。

 

2002年之后,怀师移居内地,只留下欧阳哥一人在香港。他拜名医朱增祥为师,学得一手拉筋和推拿的医术。此后经常乐哈哈地替同修们治病。

 

2012年夏天,我因眼疾离开太湖,按照怀师的吩咐,在家闭关静修。怀师特地让欧阳教我大拜佛法门,师兄也就成了师傅。我这才切身体会到不声不响的欧阳哥之功夫有多么了得。

 

六祖惠能不也是在厨房里干舂米活的吗?平常心是道,挑水担柴做饭都是道,实在是不错的。

 

认识谢锦扬稍晚些,大家都称他小扬哥,矮矮的个子,瘦瘦的身材,四十来岁时就早生华发。

 

听说当年他想出家,怀师不以为然,把他留在身边,并将女弟子陈照凤许配给他。后来怀师离开台湾,夫妇俩就留在台湾看家。

 

怀师在香港时,他偶尔也会来盘桓数日,但从来都是沉默寡言,所以我也记不得是否曾和他有过交谈。事后才知道,每次来港都是怀师有重要事让他办。

 

例如,九十年代两岸信使在怀师寓所会谈,参与机密的唯有谢锦扬,他在一旁全程录音。在此之后,我们慢慢稔熟起来。每次去台湾和老同修们聚会,都会叫上小扬哥。他也总是静静地听大家说话。

 

2006年怀师定居吴江后,把锦扬召到大学堂随侍左右,管理他的藏书、私人文件和银行账户,担任相当于机要秘书的工作。照凤仍留在台北替怀师看家。

 

2008年夏天开始,我在大学堂住了两年,和小扬哥朝夕相处,情若手足。第二年,古道师去了江西洞山,怀师命小扬接任禅堂的堂主,规定大家每天要坐满九枝香,并要求他记录每枝香出席的人名,考察大家是否在真用功。

 

起初禅堂里每天还坐得满满的,后来人越来越少。有时甚至只剩下堂主一个人,可是他照样坐满九枝香,照样按时敲打木鱼铜磬,照样一丝不苟地在小本上记录。

 

有一天,小扬哥突然诗兴大发,将打坐所悟写成一首首禅诗。每晚怀师都会让人朗诵这些禅诗,听来就像唐代寒山、拾得大师的悟道诗,前前后后有上百首之多。

 

听了这些禅诗,才知道小扬哥禅修的境界已非我辈能及,不由得肃然起敬。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怀师辞世前一年也许是已有预感,忽然把欧阳从香港召回自己身边。他跟随怀师数十年,一直独身未娶,想来老人家是十分放心不下。

 

如说对怀师的感情,我想没有人超得过欧阳和小扬哥俩。但怀师走后,他们却只是在一边暗暗流泪,不声不响地做完该做的事,即使是细枝末节也不掉以轻心。

 

此后两年,名人们在各处热热闹闹地开纪念会,没有人想到我的这两位师兄。如果说南门有我最敬重的人,当然是这两位大居士了。 (转载自《南方人物周刊》 作者:魏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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