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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账---洪猷
---习禅散记

师座赐鉴:

今年元旦拜年临别时,谨奉面谕,写静坐心得报告,希望越快越好,恭聆之後,殊深惭愧,写这点小东西,拖上几个月,将来何能担负所付之使命。但我读书太少,缺乏学术修养,纵有很多要写出事实,词又不能达意,写到阅读典籍舆静坐,起三次草稿,实在通不下去,只写一半,於是将它搁置,想把最後的有关静坐三段,略掉算数,但内心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事迹,那能随便可以放弃,若是这样交了卷,岂不是有头无尾,大负恩师训诲之婆心。到第四天,总算是将我心里要写出的事,畅畅快快吐出。

去年光复节前一个星期天,次弟来苗栗探望,谈到南师询及我近几月静坐进度如何,并且指示要写份心得报告。但我虽无心可得,却好久有心前往请示,结果因他老整日忙於教化度众,不敢前去打扰,好几次欲行辙止。这回反承蒙关顾,於是,於光复节日,偕同次弟前往晋谒二票告近来静坐的情境後,他老当郎面谕,你可将过去历年所修静坐过程及所见闻的事迹,作个综合性报导。并且又补充一句训示,这是一种功德啦,功德不功德,倒不在乎,反正没有求功德之心。以我这个钝根容器,所装的是满腹便当,那能掏出一丝经纶来。说句实在话,我这大半生,都和病魔不断地在搏斗中过日子,而且记忆很差,疏懒成性惯了,要将过去前几十年所走的路子,一一写在白纸上,又从何处下手写起。二年前倒还有这个念头,後来看了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和禅的幽默,已将我从前所修习静坐及见过友人静坐所出的毛病说破,於是打消这个念头,索性等待把病完全坐好,坐得稍有成就,再行动笔涂鸭不迟。但我从南师学习静坐,年近五届,不管静坐也好,日常起居生活也好,都是对机设教,好像指路牌一样,到达这一站,就会指示前一个站,这次所示,必定自有道理,只好遵命而行,以实纪实,作个报导。

因病学习静坐

民国二十四年,我已快进入中年时代,春秋二十有八。因在少年时没那天离过汤药,病又很复杂,如风湿病、疥疮、腹痛、牙痛,最可怕也最严重的梦遗、滑精,甚至见色流精,弄得每天头昏目眩,盗汗乾呕,走路摇摇幌幌,俨若酒醉。年到冬季,身著重裘,还要烤火,才能御寒。幸好生在靠南面的温带地方,如果生在北方的话,早已冻礓,那还有命来修习静坐,我原住在那地处偏隅乡下,信奉佛教的虽多,都是一些不神不佛。先祖父母,月吃花斋,关於慈善事,慷慨输将而不愿具名,且常亲自倡导,喜持经咒,大半不是佛经,不懂静坐是怎么回事。一直到生母弃世三年,那时我年方十五,略知事理,虽体弱多病,亦自知保养。先父习武学剑,常往来於汉口经商。我一面读书,一面又要协助先父经营生意,病情因之加剧。拖到这一年,吃饭比饮汤药还要苦上百倍,难以下咽。经乡间有位顶顶大名儒医,医治罔效,劝我进同善社入道修习静坐。於是隔绝妻孥,摒弃汤药,搬入离家不远同善社内住宿,学习静坐;那种坐法是三部曲,休息、平视、守窍,开始静坐做平视时,坐做平视时,眼泪汪汪如大雨滂沱,後来静坐眼泪越流多,下坐後反觉舒适,杂症亦略减轻,饭量恢复正常,但遗精、头昏、怕冷等依然如故,不过比以前练习武功服气饮用汤药好些。於是深信静坐不但能却病延年,如果真坐得好的话,成佛成仙,是不成问题的。可惜没有理论书籍可看,以作参考,并且不许看佛经,说佛家早已失传,却又念心经和大悲咒。那时我虽仍喜阅道家丹经,释家佛经,总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请教许多前辈,也没个人能说出究竟。我对於静坐,天天坐得总是那个老样子,於是自己改变个方式,依照金刚经所示:「三心不可得」去试静坐。盘足後既不平视,又不守窍,两眼半开半闭,无思无虑,坐不到半个小时,心理如同虚空,不知有我,也不知有身,舒服已极念念不忘,以后再坐也坐不出那种境界来。但每天虽静坐二、三次不间断,总是如旧不变,也没有什么进步。

闭着眼睛打神拳

  民国二十五年间,举办会坐一月,相当于禅宗打七,参加约有十余人,年龄都是四十以上至七十余岁,算我年龄较轻,再小过我的只有一人。并且还有个看坐先生。但坐的姿势,也大加修改,说起来倒蛮好玩味。开始静坐休息时,两腿半分弯,等于以前入伍军人处罚样,不同的这是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头向后仰,甚至有人将躯体仰倒地上,慢慢把气往上升。我心中正在思维推度,常说是无为大道,怎么搞的,所修全是有为法。倏忽之间,躺在地上有二人,不过十来分钟,离开坐位,站立地上,双手握紧拳头,打起拳来。倒也奇怪,两人在屋中间,哎着喔着,一来一往,打得很起劲,眼睛仍然闭得紧紧的,各走各的路,总不会碰头撞足,而且打的很有拳路。凡在那静坐的人,都放弃不坐,专看打拳,我也不例外。但拳打完后,各自归原坐位,再坐约二十分钟下坐,每次都如是。我因好奇心重,遇事也喜欢追根究底,于是问他们在打拳那段时间里,心理是怎样情形,明白不明白,他答以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出所以然来。在那个月当中,我没打过拳心理也不愿打拳,坐在那里看逐拳时间比较多。我对静坐,好像要改过名字,称之曰闹坐。

锡酒壶原璧归赵

在那年静坐期间,所听闻的一件事迹,到也值得提起,而且很有趣味。有个同在修习静坐的人,和我一样,他的家距离专供修习静坐的处所不多远,却没在那里住宿,也经常个人走来修习静坐。有一天于坐中,想到他家里有一只锡酒壶,前八年某邻居借去没还,下坐后很高兴的一直跑到某邻居家里将那只锡酒壶取回。我那乡间有些人,说他的静坐工夫,真是要得,后来传为笑谈。

野狐精杳无影踪

我的痼疾未除,静坐也没进步,但我始终相信是有益而无害。一定是修习时间太短暂,只有二、三年之久,坐功未纯熟,很可能未遇明师指示,且乡间闲事偏多,遇到有困难难以解决的事,也要找到修习静坐处所来,于是决心离开,免扰习静时间。于民国二十八年,搬迁到邻县(邵阳)负有盛名的老先生那处学习。他是前清举人,也是同善社地位很高的一位,在那儿修习静坐的也有好几人,并承他青眼相看,授我很多秘密口诀,抄在纸上,仔细究讨,变来变去,总不外乎坐的姿势,而无特殊新奇之处,他也每日静坐不间,也是只是守窍守得山根发亮而已,从没听过讲论道家和佛家经典。他日常所研究的,也是诗文和堪舆等书籍,我请示好多次,除紧守窍,仍没别的指示。我只好依旧把身躯用点劲儿,坐得毕挺挺的,于是这样静坐,又混上二年余,连过年都没回家团聚,我还是我,病还是病。但我在那里所闻到的,反值得一提。有个同我在那里修习静坐的朋友,曾对我这样说,有个野狐精变成女人,常于夜晚睡觉的时候,和他同床同枕而眠,如果不依从,便举手就打,那人心理很明白,这不是一件好事,却又无法避免,后来日子一久,于是弄得面黄肌瘦,想尽办法,迁住他处,倒也奇怪,那野狐精仍然能找到新迁地方来。那人后于人不知,鬼不觉,几易其地,总难逃避那野狐精的灵感,那人骇怕如老鼠怕遇到猫一样,于是进入我正在修习静坐那年同善社,晚上不睡觉,就在佛堂里静坐,那野狐精再也不来寻找,从此绝迹,杳无影踪。

参念佛是谁

衡阳沦陷,日寇常来我乡掳掠财物,势甚凶恶,莫敢樱锋,我们举家同乡人一样,闻风远避山中,待去后复回。如是一来一避,一去一回,弄得民不聊生,终日惶惶,无有宁日,先父不堪其扰,於此时逝世,家道因之衰落。光复那年,我很要好的同学兼内戚,他曾在乡间入过同善社,很少修习静坐,这次由重庆还都南京,他在国防部工作很顺利,於是来信约我到南京一游,并怂恿我重整旗鼓,恢复军旅旧业,我以体弱多病为辞,且军中生活,我受不起那种奔波劳顿,曾因病告退,现又转劝改进联勤单位工作,仍以所管业务繁重,不适半年,终告退隐,进入扬州高旻寺修养,住持和尚对我很客气,特辟一个房间,我於是不分昼夜,关门一心房子坐,不管他人是和非。那寺内墙壁上贴满红纸条上写着念佛是谁四个大字,也没人教是如何参,如何修习静坐,真是自由自在,但一个星期内却有数次静坐,都在晚上,我也参加过。参加的人数并不多,大概也是采取自由方式,有时我也参念佛是谁,有时仍做守窍法,我在那裏住上两年多,从没听过讲经,也没听过说法,我却写过一次信给住持和尚,他也给与我所写作的说兵啦,教谤宗啦,解谤啦等类著作给我看。不晓得那时或未进入佛门,或者与我无缘,除说兵外,所余剩下来的,都看不懂,死参念佛是谁,也没参出个名堂来,并且时常感冒,旧病亦时好时发,幸有一中医师,天天来寺诊断,在这两年当中,对静坐也没什么收获。

坐在床上翻筋斗云

我的老病虽没远离飚他方,但对静坐,始终不肯放松,我于是走到湖北武昌,找到我那同宗又同学,托他代我找个清净幽雅的寺庙好修习静坐。因他的太太是湖北人,知诗书,明礼义,又在湖北省党部工作,所认识的人更多,终於找到一所离汉口不远在大别山脚下

一个小寺,那寺虽没多大,但环境很幽美,房间也很雅致而清静,总共连我只有八个人,还有个比丘尼。不过那裏的和尚常在外面帮在家人念经做佛事,只有一个和尚,天天拜佛和静坐,他听说我也整日关门静坐,某日曾来问我,他说他晚上在床上静坐时,常常会翻筋斗云,从睡觉那头翻起,一直翻到脚那头,翻来覆去,翻过不停,却也不会翻跌到床下,这是什么道理,始终不得其解,特从请教一番。我只好据实以答:我没这个经验,也没见过这样的状况,当然也说不出所以然,但我内心常想,好好在这裏静坐几年的话,纵不成道,把病坐好,是不成问题的。谁知天不从人愿,还没到半年之久,土匪窜到大别山,竟来到我所静坐的小寺,把那五十来岁住持和尚绑走,我在那裏再也住不下,还谈得上静坐。

踏破铁鞋无觅处

离开大陆前,我晓得学道不是一件平凡事。如学识之高深与技能之精巧,能够埋首读上十几年或二十年的书,就会能辩善写,若以学道来说,也常听惯“千里寻口诀,万里访明师。”这两句口号。我为着这件终身大事,也拜过好些师长,所得到的,只是死守著一个秘密口诀,终难得到合事理的究竟,来台後,听说也有对静坐有工夫的人,我也曾寻访过,因话不契机便作罢。以我这多病之残躯,深怕外出,坐巴士坐不到三分钟,头昏颠倒,呕吐不停。乘火车吧,下车後也要躺在床上休息个把钟头,才能行动,在没办法寻到明师当中,回转头来,再吃中医所开方的汤药和丸药并进,总无起色,於是改服西药和打针,与静坐同时并进,总会把病魔驱逐。那时住在郊外军眷区,房屋很宽敞,还请雇一个退伍兵烧饭,来个百事不管,专修静坐,诅知处在那人多口杂,小孩啼哭和搓麻将声织成一片,静坐於是告了吹。改变方针,往台北中心诊所做一次全身总检,查出病源来,就好医治。那时有个朋友对我说,你这样身体,如经过一星期之体检,不要医治,就会报销完结,因他是过来经验之谈,终於放弃。静坐吧,环境吵闹不休,守窍法,是厌喧求静的,寻访明师,又找不到门径,中西医药对我已失灵验,怎么办,见到报章上登刊科学内功,能治疗难医之痼疾,据所载之治病症,也有些与我所患症状相符,且简而易行,在练习时间言,只占十多分钟,开始练习时,亦见效力,後来除练得生理特殊发展,大腹便便,百病依然丛生,再没兴趣去练习。

露一线曙光

自65年起,又恢复静坐,勉强压制心情,用力紧守窍,两眼抓住不放松,也不顾环境嚣喧,坐上半个钟头,枉费九牛二虎之力,生理上没有一点反应,连微微细汗都不出来。那时次弟在军中服务,看到也有人习此一道,借来一本静坐法辑要,内容所敍述的,大半都是道家所流传的东鳞西爪,只有因是子静坐法三编,说得还有头绪,又是经验过来的,且修习静坐的初因也很和我相似,中间所敍述佛法大要,也简略浅明,使我对佛法有粗浅认识。并发起很大信心,很想修学佛经,静坐也采用因是子静坐法,改守脐下小腹,佛经因无问津之处,暂时搁置,依照这样坐法,又坐上两年多,有时还能够坐上三个钟头,於坐时,毫不吃力,并觉得舒泰,幽闲轻快。但生理上好像冷冰冰的无丝毫暖气,犹如冬季枯木一样,却病固然谈不到,有一次於静坐时,发觉妄念纷飞无法赶走,依照他那静坐法,念阿弥陀佛,来止妄念,大概是我念得不得法,愈念妄念愈多,念得双眼瞠目而视,心中更烦燥不安,但是我对阿弥陀佛之起源,总想彻底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解析,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天不负苦心人

68年夏末秋初时节,我在次弟家中书桌上,发现一本菩提树杂志,顺手翻阅

,见到内载静坐止观法注解一段。看完之後,欢喜莫名,於是按所载社址,往访主编朱先生,除向他购买静坐上观法全集,和阿弥陀佛经一本,并且请他介绍一位道高德尊的老师。他说台北有位精通儒、释、道三家的南老师,当郎写信介绍,我就持信前往参见,不凑巧得很,他那天正在讲易经,我看到有很多人在听讲,略为说明求学静坐之来意,就要告辞,以待来日拜领。大约阅一月之久,又去晋谒,於是我将前所修习静坐过程报告後,他很慈祥的带着微笑说:你学习静坐的目的,是专为著治病?或另有所求?我以很诚恳真挚的态度求治病是因素之一,主要的是自度度他以对。他说那又高一着,并指示我在对面沙发上坐个姿势看,我於是遵其所示,依照旧日所习的姿态而坐,他说有点勉强费劲,引领我到书房兼静坐室,盘腿坐着示范,口念南无阿弥陀佛,一句接一句念,念不下去,吸口气略为休息,继续又念,如是示范三四次,接後开示说,就是这样静坐,临行拜别告辞时,还赠送一部楞严大义今释。我从此依所教法奉行,每日早晚静坐不间。但前所修习静坐,两足交*而坐,都痛得难忍,今忽改用单盘,更加难受,坐不到一、二分钟,又要换足,大概如此静坐两月,每次不过半点钟。在这期间,坐得两腿酸痛,专在注意换腿,有一天南师开示说,你这个病,专靠静坐,是不行的,还要服药,我对於中西药,凡属於强壮剂、补肾、补脑和安神定心等这类药物,差不多都吃遍,没收到根除效果,於今又要向後转,回到老路上去,乞灵於药物,心裏总觉不是味道。但又不敢不听,於是遵照所示药方,配制药丸,每日除静坐和阅读楞严大义,又添上服药丸,经过两月时间,精神略转旺盛,静坐时念佛後休息那段时间,於不知不觉中,亦稍加长之。我将这种情形报告後,他开示说:休息时间,愈长愈好,楞严大义,多读多看。

生理转变与反应

69年春,承南师又赠送楞伽大义以印心,坐完後读不释手。於那时觉得腹内

有点咕噜咕噜叫,如气泡声响,肾囊也会收缩,右边睾丸也似震动。於是将这种情况报告後,并且问难请示说:静坐时不要去分别妄想,把生起相续作用的生因消灭就可以啦,他作进一步以圆觉经内所云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来作开示。我就依所示来静坐,不到一月,发觉妄想流注,大约是五月间,某夜睡後,生殖器官勃然而兴,雄威大发,弄得夜不成眠,心想起床静坐,但因白天已坐二次,晚上下坐又没有多少时间,实在打不起精神,只好不去理睬,於半睡半醒中,辗转反侧,翻个不停,熬到天亮起床,谁知第二天晚上睡後,生殖器官,还是雄气十足与昨夜一样情形,并於半睡当中,发现遗精,遗後仍坚强不屈,怒不知休,我於是骇怕得很,起床用完早餐後赶急乘车至台北,请求南师授以对治法,他默不作声,当郎示范,授以体操运动,如鸟起飞,并且嘱咐要做百二十次。回来遵法泡制,做起来也非常吃力,只能运动二一十次,後慢慢加多,早已能遵嘱所示次数,而且很轻松的又很自然,但觉这个运动收效神速,非想像所能体验得到。晚上睡觉很安稳甜熟,隔二个多月,才发现遗精,静坐时间也因之延长,精神也渐渐充沛,七月间,因事到高雄,我想测验自己体格,是否比前强壮,过去坐不得巴士,这次好像有把握似的要乘坐游览车回苗。送行的朋友,劝我不要拿自己贵体来开玩笑,我终於乘十一点钟开那班游览车,晚上七点多到家,中途在台中休息。因我吃素,只好吃点面包和牛奶,到家後也不感觉肚饥,反觉得精神抖擞,毫没困倦欲睡的意思,内心的愉悦,已达极点,想起前坐巴士那种痛苦难堪的情状,今忽转苦为乐,这是从南师习静坐不到一年的奇迹发现。

二、70年春间,有时牙齿咬得很紧,有时又闻比檀香味还香,有时身出微汗

,但我总不去执著。静坐时间已能够坐一个把钟头,於这中间,要换四至五次腿,当初发心受南师所教静坐法,是单盘,两腿痛断,都不加理睬,坐一年多,实在拗不过,没一坐不换足能坐完,自这时起,双足又改用交*坐。那时正住在一个小杂货店隔壁,又兼售小孩玩具,我住的房间,只隔一层三合板,房地又紧连路边,於是车辆驰驱於马路,小孩叫买於店中,处在那喧嚣嘈杂环境中,静坐时并不觉有所千扰,精神反愈来愈充足,连睡魔都不知迁往何处去。既无睡意,有时起床静坐,有时阅读经典,如此情景,连续好几月,後经南师指示,将来要睡时,让它去睡,果然不错,略过一段时期,下午七点钟,正要吃晚餐,两眼蒙胧难睁,有昏昏欲睡之态,我就用快马加鞭法来用饭,草率用毕,荷衣而卧。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壁钟已九点有余,在那个阶段,一身轻快舒适,不禁雀跃不已。有一天下午,向郊外散步,踽踽独行四公里路程,途中未尝小憩,沿旧径返家,时仅两点多钟,但步履的矫捷,身心的朗爽,犹如少年游子归家心切,忘记有身的情景。到十一月中旬,某天静坐时,内心忽然开朗,见到腹上有道红绿光,如闪电,一闪即逝,当时觉得一身融融乐乐,那种微妙感触,秃笔实难形容。

三、71年二、三月间,周身发胀,好像一个蓄电瓶,充得满满的电。四月间发

胀消失,觉一身有不像有,似空非空,有点怕冷,晚上睡眠时,自头顶到脚心,痒不可奈,搔不胜搔,有好几天晚上都是这样。到五月间,宿病一齐发现,怕冷之剧烈,更甚於畴昔,於是头戴呢帽,身上加着毛衣棉裤,紧闭门窗,不敢外出,幸每日静坐,与往日同样精神,并没逊减,脊梁不竖而自竖,还能静坐一点半到两点钟久,设若不坐这么久,想下也有欲罢不能之概。不过在那时静坐,颈脖上围着多围巾,身上加披双双圈绒毯,连两手都要遮住,上坐时略感炎热,不到二十分钟,不但热气全消,反觉得两手发麻,冶透骨髓。过二、三日,痛觉由左边身渐渐升到头部,牙齿也痛,嘴睡得像猪八戒样,好几天连饭都不想吃,还要乾呕,如大病临头,却比正式患病又好得多。到六月间,静坐时间,自然延长起来,每次要坐三个钟头,方能下坐,每天只能於睡午觉起床後,静坐一次,於这个时期起,坐到二个钟头後,打起长呃来,声响宏大,几及邻屋。有天静坐时,觉一身紧窄,发乾咳几声,稍过十来分钟,又要乾咳数声,像这样情形,坐到九月间,於静坐时某天,在坐中又要咳起来,咳又咳不出,於是稍微用劲,感觉在横膈膜稍上点,松动一下,如解松裤带,下半身也随之宽畅,不过打长呃依然如故,又还加嗳长气。於这时起,觉得呃从胸腔内发出,反更加长,声音更大而响亮,略咳半声,稽觉松畅,清晨做飞鸟运动时,又咳又呃,痰又多,上坐时也要吐痰几口,咳嗽几声。後到十月里某天,於静坐中,觉得小腹收缩,好像一个锁口袋,把口锁得很紧,大概锁一、二分钟,才告消失。十一月间,两脚心发烧,把皮烧得很厚,有点像锅巴,自後发烧,若隐若现。这年冬天,上盖棉被减少一床,只盖二床可以保暖,垫被亦取消二条。

四、72年三月间静坐时,忽然胸腔内部,收缩很紧有好几分钟,於那时咳嗽一声,胸中紧缩消失,有如茅塞顿开之感,不到二十分钟,长呃就发,觉得气往上升,一直冲到口腔内,但打呃与嗳气,并没戢止。呃上三个多钟头,下坐後还呃二一分钟。晚上睡觉时,屁气也特别乡,再不像过去紧撮谷道,用劲去忍住,任其自然放出,声响之大,轰轰然如放大纸炮。之後於静坐当中,亦常有此现象发现,不过稍发几响,就算锲事。六月二十二,深夜十一点阅读禅宗新语,看到神光二租求道,那样真诚苦求,忘身断臂一段,联想我这钝根,不知多劫修到,来台庆遇恩师南公,从没给我粗棒大暍,竞授以无上大法,不觉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泪洒满面,有如泉涌,约二十余分钟久。第二天静坐时,又感怕冷,右边背部发麻,下坐後麻不减退。回忆去年五月间麻的是左手,今年轮到右背,但麻的程度,比去年还要加上好几十倍,深及骨肉,任它去罢,懒爱理睬。延到七月间坐时,嗳气直往下降,两膝骨疼痛难堪,有一天感觉身如空壳,见到小腹内,有个圆洞,现出一道白光,通明透亮,约二、三秒钟,消失於无形。及到下旬静坐时,右背之酸麻,渐渐牵引到左背,顺延到八月间,升到两层二层胛骨如有物重压,实是担不起那大压力,想放又放不下,那种痛苦,真是难受,下坐後,重担仍压在肩上如静坐一样,有一星期之久,喘不过气来,中间有两天连饭都不想吃。过这段痛苦难关尚未过完,又来个新花样,到中旬时间,有七、八天光景,於静坐时,背部如钉着两分厚的铁皮,深入肉内,蒙在背上,绷得很紧,这一下弄起双重负担,不过肩胛骨痛,略为减轻。九月间,某晚睡到约三点多钟,一身发烧,内裏骨节,大痛不止,好像全部都要松掉,浑身难过,无法控制,睡在床上打滚。於没办法中,只好把它丢在脑後,置诸度外,松掉就松掉,就是全部脱掉也不去管,约经半个钟点,也就安然熟睡。但最困扰的各项杂症,却在这阶段霍然而愈,不过有时睡到半夜之际,生殖机能,壮盛如青年时代,我抱着不睬态度,久之也自然消失下去。十月间偶然在苗栗街上,遇着有十几年未曾晤面行西医朋友,他一见面表示很亲热而又很惊奇的姿态,劈头就向我说:你比十几年前年轻得多,那时我很替你担心,於今气色显得满面红光,细嫩而有神釆,用的是什么妙方,服的什么特效药,恢复了健康。我用很轻松的口吻笑着说:修习静坐,他反问说:静坐不坐死血吗?我又回答:如果坐死血的话,墓木早拱,那能会活到今天。他於向我请示静坐法,我说静坐并不难,做工夫却不容易,并非二曰是两语能道尽。十一月间,有天静坐时,觉得呃气从口腔内直往下降,两边腰部有团气震动一下,亦因之而止住,身心较前更轻快松弛,不过静坐到一个钟头时,发觉口腔微麻,舌尖亦有此感觉,於是津液满口,咽下一半,略带清香甘润滋味,不到二十分钟,津液又源源再生,口满如前,咽後复来,到下坐为上。这一年过冬季,晚上睡觉,身上盖棉被一条,垫被完全撒清,睡在塌塌米上面,有时还微微发烧,难以成眠。

五、73年二月一日晚上睡到五点钟左右,左脚背觉有团气,在肉内胀动,胀痛得不能弹动,实难熬受。我因为盖的是秋棉被,恐是气候转冷所致,顺手急取一条毛毯,加盖被面,不但痛没止住,反而更加厉害,由脚趾一路上升,渐及腿部。正在胀痛难受当中,右脚又接踵而来,我想抱着不理的心理,已经受了半个钟头罪,实在忍不下去,时钟已响六点,乾脆起床,气胀消失,但两脚由大腿降至脚心,内裏骨节,稍感疼痛而已。六日晚上睡眠与一日晚上同一时间,右脚胀痛亦与左脚相同,我因前次所得经验,来个紧急措施,赶快起床,那股在脚内鼓胀的气团与疼痛,也就跟着消散。八日於静坐时,十只手指发胀,与以往两手相吸住不同。这时觉两手胀得很粗厚又笨重,下坐时发胀仍没减退,十指有点僵硬,又像发肿,九日起面部略感麻痒,两颧骨除掉微麻外,还加点微胀。二十日於静坐时,见到身内是个空壳子,甚么东西都没有,空空如也,俨像一个大新空桶,约一、二分钟时间。三月二日静坐时,觉两耳孔门有气鼓荡,嗡嗡作响,又有物堵塞。

六、自从跟随南师学习静坐近几年来,头脑比前清醒得多,体魄增重十三公斤四百公分,眼睛晚上看灯光,再不会见有如毛轮红绿圈,耳鸣早巳消失,连耳内稍带潮湿之满耳耳屎,已再不存在。每次理发的都说,我耳内很乾净,无耳屎可取。鼻梁上曾显现约有二公分长半公厘宽之方形影印黑色,已退掉无痕迹可见。往昔晚上睡觉时,常作梦两足离地从屋顶上冲出,如鸟高飞,或梦见有人用手枪打我,或用刀砍杀,杀得鲜血淋漓,那些虚幻恶梦,不复再见。各项杂病,早巳痊瘳,再不复发,连感冒都与我绝缘。有时偶然发现遗精,却无对象,大概要距离二个多月或三个月,但第二天的精神并没感到疲倦衰退,可能是精满则溢。不过於静坐前,身上要加着衣服,上坐时,还要加披绒毯,连两只手都要遮住,两足要盖棉被,头上要戴帽子,颈上要围围巾,否则坐不到半个钟头,喉咙就会发痒咳嗽,鼻孔流清涕,如果慢一、二分钟,加添前者装备,就会大打其喷嚏,又去年八月份起,静坐反应左肩胛骨痛,迄今仍未减退,三月十日起右背部又重酸麻起来。

心理状态的分析

我未从南师学习静坐前,总共算起来,断断续续有八九年的光景。开始修的是守窍法(山根),後修因是子静坐法,用心守下丹田(脐下一寸许),生理固然没多大变化,心理更摸索不清,现在我所要报告心理状态,是从南师所学那年计算起。

第一阶段——浑浑噩噩莫知莫离

这个阶段自68年秋至69年夏,南师开始教我静坐,没讲七支坐法,也没授以秘密口诀,只是坐个示范姿势,口念南无阿弥陀佛,一字一念,念得很分明,念得气接不上来,就吸气休息,继续再念。如是三四次。我从这时期起开始依示念佛,当念时声音宏大而速度又很快,在休息那段时间又很短促,不过一分钟。如此静坐,於坐中气粗而急,心理觉得像夏天水牛,喘个无停。我於那时认为是念佛法门,但不用心去推测,管它是什么法门。净宗也好,禅宗也好,每日三次静坐,依法而念。那时帮我烧饭的退伍兵,已经辞掉,於是我上街买菜时、烧饭时、乘车时,甚而看书报、上厕所、晚上睡大觉,或有时於梦中,都在那裏念,念念不忘、不忘念念,有时有意而念,有时无意而念、念个不停,不过没像静坐时那样念得有次序。如是念到69年春间,於静坐时不知不觉中在休息那段时间裏,要休息二至三分钟,接後由三分钟逐渐延长到五六分钟,念时声音由宏大而转轻微,气喘由粗急而转细慢,我将这种情况报告後,老师开示说:愈长愈好。之後静坐念佛只念一次,一直休息到下坐,约有三十分钟之久,心理上迷迷糊糊,惴惴不安,只晓得有点气喘,又好像蹦蹦跳似的,总是模糊不清。

第二阶段——半暗半明离不胜离

这个阶级由69年秋至71年底。69年秋间,於静坐时,发现妄想流注,也不大清楚,只晓得是妄想而已。於是将这种情形报告并且问难:不要去分别妄想可以吗?老师依圆觉经经内所云知幻即离………四句作开示。我後於静坐时,妄想一起,郎知是幻,就用心去离,觉与不觉,暂且不理。於是发现妄想越来越多如长江之水,汹涛澎湃,後浪推前浪,川流不息,连续不断,滚滚而来,离後复现,有时这个将离开,那个又接踵而来,有时两个同时生起,等於梦上加梦,有时并不等待这个离後,才生起那个,有时连离都离不掉,好像人要债一样,坐你家裏讨,动也不肯动。过去的恩恩怨怨,男男女女,熙来攘往,以及少时竹马等,热闹非凡,若隐若现,都一齐发显。但心理总觉得混淆粗浊,不太清晰,也不知来从何处来,去又往何处去。70年春间,将上情报告毕,老师指证说,你的身心已转变。到71年二三月间,影响生理胀、痛、麻、痒,心理上略感明白,在胀痛得难忍受时节,知身亦是幻,於是用心理去离,让它去痛,不多久疼痛亦悄然消逝,同妄想一样,不知往何处去,依旧坐完後下坐。

第三阶段——清清明明离无所离

这个阶段72年元月份至73年三月间。72年元月起,於静坐时,晓得妄想来时,每次所显现情形,都不相同。但是我要看它到底如何而生,不是用意去等待生起,是在将要生起那顷刻间,不积极地用心去离,接後又看它是怎样而住,然後再用心理去离,又看它怎样而灭。看来看去,说是有吧,又没有东西可把捉,说是无吧,却又有形相可见,显现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且所生起各种各类都有,看得好像一缸清水,无波无浪,里面所放置什物,有时觉得妄想微微得很,而且心理很开豁平坦,有时觉得妄想离开後,在静坐中的这个有形相之生理,就是无形相之心理,这个无形相之心理,也就是有形相之生理,无所谓身,也无所谓心,好像浑身都是心,生理与心理,融合为一体。大概二一分钟时光,妄想又倏忽而来,用心去离,生理与心理,仍然各自分开,各归各位。到72年九月间,於静坐时,心理益见清明,不是说看见什么色相光彩,好像生理同心理之清爽,如微曦晨光之朗耀。十一月间静坐,生理上的长呃止住,细微的气喘亦随之而止,心理也跟着而定住,有时虽发现轻微动荡,也无碍心理之寂静。如果妄想生起,略为用心理去观照,也很容易离开而且很稀少。不过有时妄想生起在眼睛皮内,如酱糊粘住,要慢慢用心理去离,才不会复生。有时工作时,觉得妄想生起,略为用心理去离,就如鸟飞空中,一过即逝,既不留连,也没影迹。73年三月六日静坐那天,觉妄想生起,用心理去看,那晓得根本就没东西可看,也没什么形相可离。到此时连离也用不着离,无不是心灵空虚,处在那缥渺虚无境界中,只觉得氤氲气机流行於生理,任它去腾腾任运,无思无虑之愉悦心理,非语言笔墨所能形容。

阅读典籍与静坐

我近几年来,阅读典籍,对於静坐有很多是从典籍中得到新的启示,如心理上非想像

忖度所能晓得的状态,就要仰仗楞伽大义来印证,关於生理气机流行和变化,所依恃的,全凭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来证验和指示,维摩精舍丛书也是我必读之典籍。因其内容丰富,把儒、禅、道,熔为一炉,不但说理透彻,且指示静坐入门大法,按序渐进,臻於至道,详尽备至,我於其中获得很难寻到的金科玉律训言,以为修习静坐不可一日或阙之大典。至风格独特,妙笔生花,亦是千古罕见,恕我这不是写读书心得报告,姑且从略。假若缺乏这几部大典,那就会终日惶惶,莫知所措,无所遵循了。所以我列为进修课程与修习静坐同样重要,相辅而行。静坐时固然依法静坐,下坐後阅读典籍时,务必顺序细读,於典籍中,有些义理和章句难懂的地方,也不愿去求甚解,甚至有时面对典籍,口还念佛不辍,因它不是像求普通学识的书籍,可以用意识思度去推敲,斟字酌句,慢慢就会理解得到的。这都是心性智慧之学,只要肯用功静坐,到达类似典籍中所载某段某节,一俟机缘成熟时,就会豁然贯通。我认清这个道理,在阅读时只管阅读,读完後置诸高阁,再不加以追忆,从来没起过这样念头,把它与静坐联在一起,却又不能与静坐分离,阅读典籍归阅读典籍,静坐还归静坐,如果於静坐中对生理和心理有点反应变化,在阅读时,可以得到印证。我用这种方法,渐渐发现所难懂的地方,到此时了然於心,默相符契,有如尝醍醐一滴,乐趣横生。但我对於静坐,现还在牙牙学语阶段,略得少许法益,对於典籍不了解的地方,仍有很多,或者是因根器太鲁钝,各人生理之差异,或者有些地方只是示以原理而没指示细节,但有些幽玄深奥之处,因尚未到达升堂入室那种境界,看不懂也是理所当然。难怪一代文豪如苏子瞻说佛经难读,楞伽经尤难读。殊不知楞伽经是人的心理上注

脚,若不周明师指示,又不肯用功静坐去修证,全凭依文解义,绞尽脑汁,那会有个人处,更难理解其中真谛。我所得些许法益,固然是恩师南公所指示路程,但我於修习静坐过程,中途发生险阻艰难,以及心理上有所疑惑,若没这几部大典来证验,那麻烦可大。纵不隔二三日往返於台北,请求老师亲证,也要经常写信呈禀请示,不但要耽误些静坐,并且还加增老师的麻烦。今有这几部大典在手,以为身心之证验,有所恃估,除非有些过关的地方,不能通过时,那是必然要去问难请求老师指示。楞伽经是千古流传下来与修习静坐的印心宝典,发千古之未发,有原理,有系统,而又真实,很科学化的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一部大典来证验生理之变化,不但是指示一条坦途,以免误入歧途。我还於其中,得到很多的开示,解决我於静坐很难解决的许多困扰,又能将我前几十年所习静坐及引见闻的大疑惑,涣然冰释,融解我心理上一大结扣。老师在台北开几次楞严经楞伽经与道德经和庄子等讲座,可惜业重缘惺,无法前往恭听,这倒是一件大遗憾事。

素食与静坐

修习静坐,素食也是最重要之一环。顾我开始学习守窍法那个静坐阶段,吃的是荤腥,饮的是醇醪,设若遇到有人请客,喫得酒醉菜饱,心理上就没有静坐之念。假若加点勉强去坐,又那能稳住而不动摇,生理是歪斜欲倒,心理是忐忑不安。平时就是少酌几杯黄汤,略加些荤腥菜肴,静坐时却会发现酒呃肉腥自己都觉得有点难闻气味,我总是吃完中饭後睡过午觉起床静坐,精神比较充沛。早上於清晨,晚上於睡觉前,每日静坐二次但有时於坐中,心理会妄想到某道菜之色、香、味上去,这也是初修习静坐之大障碍难得有进步因素之一。自65年起,看到因是子静坐法,他主张素食有益,从那时起我心理生起素食之念,对於肉食兴趣淡然无味。我慢慢改用肉边菜,但因请个退伍兵烧饭,还没辞掉,每天的肉呀、鱼呀,在所难免。67年,赁匡而居,自炊自食,我就断绝买肉,只吃鱼和蛋,仍然觉有些腥气味,洗切烹调又很麻烦,乾脆把它戒得一乾二净,连酒也一滴不尝,如是就吃起长素。去年秋间,有朋自远道而来,说我吃长素,会影响生理健康,深怕将来害营养不良症。我於是带着微笑用手指着自己睑上说,你看我面色如何?他睁开眼睛一瞧,做着很惊奇的状态说,真奇怪,气色比起吃荤腥时期,何只好过千百倍。因我没学过营养学,植物类内中所含有各种营养素的价值,无法去详加分解,只好将我近几年来素食之经验,对静坐大有助益,作一简单报告。

一、樽节开支。二、口腔清爽,身心愉快。三、争取时间(免蒸、炖、烧、烤等之浪费时间)四、免除食物中毒之烦恼,(如鱼肉类细菌之毒素,未除净尽,因之中毒,报章时有所载)五、容易消化,清洁肠胃,六、减少争端,免伤亲朋情感,(如报章常载於宴会中,至亲好友,因酒兴勃发,一语不合,引起大打出手)七、减轻心理负担,(如某友宴客,或漏掉一张请帖未请上,心理或多或少总有点不畅快)八、减少淫欲,(如酒醉饭饱之後,最易生起邪念,触犯淫欲)九、减少病痛,(俗语云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若不乱吃东西,疾病自然减少)十、消灭贪欲妄想,增进慈悲心伤,但素食有关静坐之助益,实不胜枚擧。且先佛先圣开示三学,以戒居首,无戒不能定。维摩精舍丛书所示,以戒为初机修习静坐入德之门。我发心修习静坐学道,理应严守五戒,在这几年素食,反觉菜饭甘香而津津有味。古人谓园蔬腧珍馐,於今已体会到其中滋味,诚不我欺。

修行与静坐

静坐固要明师指示,才不会迷人歧路,修德行善,若专呆依典籍所示,缺乏明师指示细节,亦恐难臻至善至美之境域。我自从南师学习静坐,始开头两年,时不踰一月,除将习静过程,作详尽报告外,亦常请示有关静坐应走的义路。因他学问之渊博和智慧之高超,禅道之幽邃,与那特殊教授方法,是载誉国际,人所同钦共仰,业经很多人儒墨为文,交相赞颂,但他的德大大得莫能容,诸如一语一默、一动一静、一步一趋,和那德智双融之典范,若以虔敬审慎态度去观察,更值得我们效法与学习,却始终没个人加以阐扬述记,都被逃避而忽略遗忘。所以我每次见他那谆谆的诲人不倦,对人不分国籍,地下囿於东西,年龄不论大小,地位不管高低,一律以平等性相看。有时因事诠理而教,有时依理言事而示,有时事理都不说,寓大音於希声,使那些听的诚服潜存於心内,喜悦表现於色中,令我也往往倾耳恭听而忘返。现以我个人所得到的拳拳服膺终身难忘之金言懿训,是於69年间,我阅读楞严大义所示,“随缘销旧业,更不造新殃这两句宝训,沾沾自喜,啧啧称置不休,有两三次之多,开初二一次,他面露慈蔼笑容,默不作声,我内心虽晓得有点不大对劲,但又不敢再问下去,到第三次时,他於开示说,为善不力;为德不固,恭聆之余,我觉得惭愧万分再请示说,那么要寻觅善事做,才够积极?”他於是接着又开示,这就叫做修行,你去寻那真正贫苦须待接济的人,给与他几百元,并且不要让外人知道,心裏也不要存有丝毫芥蒂,专靠静坐是不行。听完这番宝训,令我真是毛骨悚然。我现住在个小县市镇中,偶尔遇见有些要钱的人,很普通的给与几文,那只能算是随缘,於今又不知道他住在甚么地方,处在这人海茫茫中,又去问谁。若向镇公所翻阅贫户册籍,我这毫不足道织微小款,何足济事。朝思夜维,有两晚连觉都不能睡,以我现在经济环境,虽说是困难艰窘,真花费一千八百,能够救济那些贫苦待助的人,倒也是乐而愿为一件很痛快事,也不致辜负老师苦口婆心之宝训。後来总算想到办法解决,至於如何解决,恕我在此不作详尽报告,不过这是对於静坐很有关联的。如果就不修习静坐,肋人为快乐之本,论理应当人生应尽之义务。尔後修习静坐,精诚不懈,勇往直前,来报答师恩,祖宗恩、父母恩、众生恩,这是分内应当所行之事,修行亦应尽力之所能为而为。如果真有人处在那最危急须待援方能活命的话,那时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乐而就义去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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